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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清天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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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于艺,嘻以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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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楼主| 发表于 2013-1-4 16:49:2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些天还是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打通大字。写字真的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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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楼主| 发表于 2013-1-6 13:56:48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诺千金 发表于 2013-1-4 20:27
能坚持下来,的确不容易!

     一般有成就的肯定要大付出,当然付出来了并不一定有成就,成功的背后除了苦功还有天赋还有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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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楼主| 发表于 2013-1-6 14:00:5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相信阴阳之道。 做一个平凡的人,有自己的爱好就比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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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4 15:10:08 | 显示全部楼层
《圣教序》临习要领点滴
   《书法》杂志 2006-3 孙晓云

   临摹,对于学习书法来说,是一个艰辛的过程,更是一个不可缺少的过程。这好比钢琴中的练习曲,油画中的素描。临习,是为创作打基础,同时临习本身也是一门艺术,一项高超的技能。书法的学习入门首先必从临摹开始,临摹好比是一块敲门砖。临习到什么水平,相对个人的书法创作便到什么水平。尤其是学习王字,对《圣教序》这种笔法森严、结构完美、变化无常、刻工精良的碑帖,临习时必须心平气和,细致周到。无论从气势、章法,还是从用笔、结体,都须注意观察,细细体验。
  一、《圣教序》因为是集王字,字迹大小完全是按墨迹的原尺寸,多为一寸之内,也是当时晋代指的“八分”书大小。系用指,稍加掌功而得。初学者,不容易将字写到原大,可以先放宽尺寸,逐渐缩小恢复至原大。不宜写得过大,因为这要牵涉到用腕、用肘及用臂,便不得其本碑要领。
  二、古人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书写工具的选择尤为重要。我们可以从古代书论中反复体察到“纸笔精良”的谆言。而今人往往不以为然,用极不相配的工具,花大量时间,欲得其效果,只能事倍功半,甚至事倍功无。久而久之,便丧失临习的兴趣,或自然地放弃,草草、急迫地进入“创作”,随意发挥,走不了几步便可能自食其果。因此,如何择纸、笔等工具,势必首当其冲。
  就《圣教序》而言,那个时代属王字的鼎盛时期,工具极其考究。如果要实临得相像,工具当选用准确,或是比较贴近。那时,贵族、宫廷中大部分用绢、绫,或是质地柔绵、细腻的纸。生宣诞生在明末,《圣教序》时代是没有生宣的,因此如今实临也避免用这种渗水量过大的生宣。也不宜用杂质过多、颗粒过粗的纸张,否则王字的细微处便无法体现。我们如今在实临中当然不可能常用价格昂贵的绢、绫之类(如今绢与古代绢又有不同),可以选择一些质地细腻、绵柔的纸,吸水量要小些,譬如元素纸、报纸、仿古宣、熟宣、包装纸及一些书籍用纸均可。
  笔的选择尤为重要。首先要选择新或较新的笔。古书论中常言口“池水尽墨,颓笔成冢”。一是指古人用功程度,二也是指古人用笔之讲究,稍一颓毛,秃了,旧了,便弃之,不像今人一支笔会用上五年、十年,也不更换。
  王字遒劲坚挺,且婀娜多姿,清利飒爽,且志气平和。虽羊毫、狼毫均可,但羊毫不宜过长过软,狼毫不宜过粗过硬,最好是中、小白云加健。笔锋一般在一寸之内。不宜长放于水中浸泡,过于胖大,使用不便。用后清水爽干。使用起来不顺手、不见效的笔不要勉强为之,多试几种为好。总之,笔是宜小不宜大,锋是宜短不宜长,笔杆是宜细不宜粗,毫是宜尖不宜秃。能够选择一支合适的笔,等于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再则是墨。古人研墨,故深浅,浓淡自如。今人研墨者已甚少,大多是墨汁加水。水加得多少,是一学问,过少粘厚枯滞,拖不动笔,过多则肥烂稀薄,字无筋骨。因此首先得调好墨的浓淡度,笔蘸上去要由尖至根,不要一下蘸得过多过饱。王字多在笔尖上做文章,墨的烂、枯皆不行,故临习者要重视这个问题。
  三、由于《圣教序》不同于其他碑帖,其中二千多字是由楷、行、草间隔组成,因此临习中须全面地掌握楷、行、草三种字体的写法与规律,然后巧妙地搭配组合在一起。因此临习者同时要学习三种字体,相对来说,难度要大些。同时,学习的面也相对广些。初学者最好先具备楷书功底,或先临习些与王字相近的楷书,再涉及《圣教序》,或先将此碑中的楷字练熟,再沿及碑中的行、草字。没有一点书法基础常识,即临《圣教序》,不易见成效,更不易到位。
  四、《圣教序》从章法上看,似无规律可言。字的大小排列随意自由,间隔也紧宽不等,似不可预测。一个极工整的楷字下面可以接上一狂草字,粗厚与纤细的用笔可以同时出现在上下二字中。间距的不等也是一大特征。因为拓本是把碑上的字拓好,再一条条连接成文的,因此《圣教序》可以随意拼接成任何一开本,仍不失其面目。这种无规律正是《圣教序》的规律。在临习时,必须首先准确地把握其中无规律的规律,立足于把每一个单独的字写好,写标准,然后寻出各种偏旁部首,各种不同结构字的造型规律以及它们的各种变化。
  王字素有“魔术师”的魅力,千变万化,出其不意,不是很快就能把握、认识的。再加之《圣教序》较长,达二千四百多字,四五十版面,临习者得耐下心来逐字逐句地做功夫。好在此碑中亦有多处重复造型的字,比如“福”、“教”、“生”、“贤”等,会写一处,遇他处便少临一字。待每个字都能写得标准,写到位时,一页的字便会自然畅通一气,自然成章法。
  
    实临《圣教序》易出现的问题:
  一、结构不准。这是写实性临写需过的第一关。所谓王字、米字、颜字的区别,不外乎是字的结构与用笔二者不同。其中结构是关键。过这一关需要极大的细心与耐心。必须仔细研究每个字的每个布局的空间,笔画的左右长短、高低、斜度与角度,偏旁部首的搭配、大小、错让,都是很有讲究的。写一遍不准,可多重复多遍。这里,视觉的记忆与判断以及纠正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因此,大凡善于用眼的人,也善于做到结构准确。 练习结构,可以用硬笔帮助解决。平日注意结构的记忆,留意观察,随时可用硬笔临写、背写结构,多在结构的微妙处下功夫。“功夫不负有心人”。
  二、用笔迟滞。造成这个现象的主要原因是眼睛一面看帖,手里一边写,既要注意临写结构,又要注意笔画轻重安排,写写停停,在运笔时便滞涩、弯曲,不干脆果断,顾此失彼。初临习者易如此。这完全属正常现象。值得提醒的是王字的用笔是极其流畅、韧挺的,不允许出现抖滞、枯涩的笔画,所以临习者在实临中应该严格尊重原碑的本来面目。
  要解决用笔迟滞问题的方法是要多临、多写,熟能生巧。可以边看边写第一个字,记住字的结构之后,再默写第二个字,一气呵成,便不会迟滞。如果不行可以多来一遍,到记住为止。只要能熟背字的结构和用笔时,抖滞、犹豫的现象就会随之解决。如果临习一段时间仍有抖滞现象,这表明临习者对毛笔的性能、驾驭能力本身尚存在问题,还需要再进行些其他用笔的基本训练。
  当然,我们强调的是结构准确基础上的流畅,如果一味追求流畅、果断,而失其结构,这才是真正的本末倒置。
  三、虚实不分。这里指的实是字本身应该有的笔画,而虚则是那些相连的引带笔画。在楷书中,虚的笔画几乎没有,而行书则实虚相间了。临习者往往虚实的分寸把握不当,实笔会过细、过飘,而虚笔则粗重结实。如果涉及到草字,虚实便要复杂得多。按照草书的写法与用笔规律,虚实也应十分明晰的。因此临习者首先要弄清楚何虚何实,何重何轻,不能依葫芦画瓢。
  虚实还牵涉一个用笔问题。此帖有的字的笔画是重力在头,有的是先轻后重,有的是在转折处发力。比如“梦”字是整个笔的三分之二的毫锋着纸,粗放有力,而“趣”、“有”字都是笔尖一点点着纸,细如游丝。在此中虽没有特别明显的虚实,但临习者首先了解该字的写法之后,便可以自如地依照碑而处理手下的虚实问题。
  四、作抄书对待。这是日常最常见到的一种临习毛病。他们临帖的是每次从头到尾地抄一遍,无论临好的或临不好的地方都视而不见,一遍走过。
  临习的目的,首先要解决每个字的造型及用笔问题,写起来不是一遍便可以准确完美的,不能每次临写都似乎为了凑一张完整的临作,真要做功夫,是做给自己看,不成文,支离破碎,独个字临写,拣重点,无疑必须是对自己负责才是。应该是先临一字,及时总结优缺点,再纠正写一遍,如果不行可再写一遍。但至多不可超过三、四遍。有的临习者会把一个字写上十遍以上,最后感觉麻木,以数量凑质量,往往最后几个字还没有前几个的好。当然,如果能一、二遍就能准确把握便可放过关,隔日再重新复习一遍,留下较深刻的记忆。完全可以过关的字先置一边,不过关的重点临写,最后再整篇临写,如果作抄书对待,势必效果甚微,且失其真正的目的。
  另外,执笔不当,工具不当,都会造成实临中的问题。总之,能够掌握一种正确的实临方法,这是书法学习的前提,也是必修课。
  
    意临,也可称创造性临写。首先得搞清楚意临的概念。一般意临有三种含义:
  一种是建立在实临的基础上,多次的实临令临习者对碑帖的结构安排以及特点了如指掌。滚瓜烂熟后,脱开帖而自己去写,实际上是背临,创造性体现在其中给予较多的自由度,给予一些个性发挥的余地,不拘泥于每个字的每个具体部分。这种意临是不失本帖的原来面目,给以少量的创造空间。这往往是对于初学书法、初临习者而言的。可以实临与这种意临交替进行,随时可检验自己对此碑的把握程度如何。这种意临看上去比较保守,却是非常见功夫的,如果实临不过关的人,这种意临就绝对做不到。
   第二种是长期对王字有所侵浸,王字的笔法、结构、章法已烂熟于心,呼之欲出,以自己对王字的理解、体会,主观地去临写。这里已不仅仅拘泥于本帖,而可以随意融入王字其他书迹的风格,得以融会贯通,自由发挥。这种意临不是初学、初临者所急于能为,因为它要有平素的王字的扎实基本功才行,或有书法方面较长久的临习经验的积累。
   第三种是一些学者、专家及书法家,自身已经有良好的书法修养与体验,特别是具有除王字以外的其他碑帖的良好训练素质,本身早就自成一格,个性突出且鲜明,书风老练亦成熟。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来意临,往往是以王字以外的定了型的书风,主观地意临,虽自然距王字风格较远,却具有本身独到的特征,又在意临中或多或少地注意加入王字的某些东西,这可谓是真正创造性的“意临”。
  在意临中易出现的主要问题:
   一些初学、初临者往往以“意临”为一条逃避实临的捷径,他们不肯下苦功,因为临不好,临不像,又不想放弃,也不想改观,于是便用“意临”来搪塞解释,或用“意临”来拔高和标榜自己。他们通常羡慕和摹仿专家书家的意临,以为有个性,有派头,反过来认为那些实临且卓有成效者为“没有创造性”,嗤那些老老实实做功夫者为“无个性”。其实,这种“浅尝而止”的“意临”与专家的意临有绝然不同的质的区别。如果没有扎实的书法基本功做后盾,要想直接省事进入后一种意临状态,只能是自欺欺人,荒唐可笑。俗话说:“水到渠成。”任何事有他本身的规律,急不得。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任何事总想走捷径,哪有不自食其果的。
  还有些临习者面对碑帖时,可以发挥得不错,一旦离开碑帖,灵感全无。问题一是出在临写时没有注意记忆,对整个碑帖的特征,精神未及时总结归纳,自然把握不住。二是因为太不留心,凡卧案临书时方为临,而平素日常生活中却不有心注意、反省与书法有关的事物,所谓字外功夫,便会出现上述状况。
   毋庸置疑,即便是意临,目的也是为了创作。最佳临写效果应该是,临写时的感受在默写时能呼之欲出,而在创作时更能随时拈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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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楼主| 发表于 2013-3-7 09:07:46 | 显示全部楼层
   学书要吃苦,要有思想,花大量的功夫临百帖,学习书法理论,体会自然阴阳变化,沉默了几个月,买了N刀毛边,N刀宣纸,大量临书,好是比以前好,还是不够理想,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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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楼主| 发表于 2013-4-8 15:26:0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文]
  夫自古之善书者,汉魏有钟张之绝,晋末称“二王”之妙①。王羲之云:“顷寻诸名书,钟张信为绝伦,其余不足观。”可谓钟张云没,而羲献继之②。又云:“吾书比之钟张,钟当抗行,或谓过之。张草犹当雁行③,然张精熟,池水尽墨,假令寡人耽之若此,未必谢之。”此乃推张迈钟之意也④。
  考其专擅,虽未果于前规;以兼通,故无惭于即事⑤。评者云:“彼之四贤,古今特绝;而今不逮古,古质而今妍⑥。”夫质以代兴,妍因俗易。虽书契之作,适以记言;而淳一迁,质文三变,驰骛沿革,物理常然。贵能古不乖时,今不同弊⑦,所谓“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何必易雕宫于穴处,反玉辂于椎轮者乎⑧!又云:“子敬之不及逸少,犹逸少之不及钟张。”意者以为评得其纲纪,而未详其始卒也。
  且元常专工于隶书,伯英尤精于草体,彼之二美,而逸少兼之⑨。拟草则余真,比真则长草,虽专工小劣,而博涉多优;总其终始,匪无乖互⑩。谢安素善尺牍,而轻子敬之书(11)。子敬尝作佳书与之,谓必存录,安辄题后答之,甚以为恨。安尝问子敬:“卿书何如右军?”答云:“物论殊不尔。”子敬又答:“时人哪得知!”敬虽权以此辞折安所鉴,自称胜父,不亦过乎!且立身扬名,事资尊显,胜母之里,曾参不入(12)。以子敬之豪翰,绍右军之笔札,虽复粗传楷则,实恐未克箕裘(13)。况乃假托神仙,耻崇家范,以斯成学,孰愈面墙(14)。后羲之往都,临行题壁。子敬密拭除之,辄书易其处,私为不恶。羲之还,见乃叹曰:“吾去时真大醉也!”敬乃内惭。是知逸少之比钟张,则专博斯别(15);子敬之不及逸少,无或疑焉(16)。
余志学之年,留心翰墨,味钟张之余烈,挹羲献之前规,极虑专精,时逾二纪①。有乖入木之术,无间临池之志②。观夫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鸿飞兽骇之资,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形③;或重若崩云,或轻如蝉翼;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涯,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同自然之妙,有非力运之能成;信可谓智巧兼优,心手双畅,翰不虚动,下必有由④;一画之间,变起伏于锋杪;一点之内,殊衄挫于毫芒⑤。况云积其点画,乃成其字;曾不傍窥尺牍,俯习寸阴;引班超以为辞,援项籍而自满⑥,任笔为体,聚墨成形,心昏拟效之方,手迷挥运之理,求其妍妙,不亦谬哉⑦!然君子立身,甸修其本。扬雄谓:“诗赋小道,壮夫不为。”⑧况复溺思毫厘,沦精翰墨者也⑨!夫潜神对弈,犹标坐隐之名;乐志垂纶,尚体行藏之趣⑩。讵若功定礼乐,妙拟神仙,犹埏埴之罔穷,与工炉而并运(11),好异尚奇之士;玩体势之多方,穷微测妙之夫,得推移之奥赜(12)。著述者假其糟粕,藻鉴者挹其菁华,固义理之会归,信贤达之兼者矣。存精寓赏,岂徒然与?而东晋士人,互相陶染。至于王谢之族,郗庾之伦(13),纵不尽其神奇,咸亦挹其风味。去之滋永,斯道愈微。方复闻疑称疑,得末行末,古今阻绝,无所质问;设有所会,缄秘已深;遂令学者茫然,莫知领要,徒见成功之美,不悟所致之由。或乃就分布于累年,向规矩而犹远,图真不悟,习草将迷。假令薄能草书,粗传隶法,则好溺偏固,自阂通规(14)。讵知心手会归,若同源而异派;转用之术,犹共树而分条者乎?加以趋变适时,行书为要;题勒方幅,真乃居先。草不兼真,殆于专谨;真不通草,殊非翰札。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情性;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草乖使转,不能成字;真亏点画,犹可记文。回互虽殊,大体相涉。故亦傍通二篆,俯贯八分,包括篇章,涵泳飞白(15)。若毫厘不察,则胡越殊风者焉。至如钟繇隶奇,张芝草圣,此乃专精一体,以致绝伦。伯英不真,而点画狼藉;元常不草,使思转纵横(16)。自兹已降,不能兼善者,有所不逮,非专精也。虽篆隶草章,工用多变,济成厥美,各有攸宜。篆尚婉而通,隶欲精而密,草贵流而畅,章务检而便。然后凛之以风神,温之以妍润,鼓之以枯劲,和之以闲雅。故可达其情性,形其哀乐,验燥湿之殊节,千古依然;体老壮之异时,百龄俄顷,嗟呼,不入其门,讵窥其奥者也(17)!
又一时而书,有乖有合,合则流媚,乖则凋疏①,略言其由,各有其五:神怡务闲,一合也;感惠徇知,②二合也;时和气润,三合也;纸墨相发,四合也;偶然欲书,五合也。心遽体留,一乖也③,意违势屈,二乖也;风燥日炎,三乖也;纸墨不称,四乖也;情怠手阑,五乖也④。乖合之际,优劣互差,得时不如得器,得器不如得志,若五乖同萃,思遏手蒙⑤;五合交臻,神融笔畅。畅无不适,蒙无所从。当仁者得意忘言,罕陈其要;企学者希风叙妙,虽述犹疏⑥。徒立其工,未敷厥旨。不揆庸昧,辄效所明⑦;庶欲弘既往之风规,导将来之器识,除繁去滥,睹迹明心者焉。
  代有《笔阵图》七行,中画执笔三手,图貌乖舛,点画湮讹。顷见南北流传,疑是右军所制。虽则未详真伪,尚可发启童蒙。既常俗所存,不藉编录。至于诸家势评,多涉浮华,莫不外状其形,内迷其理,今之所撰,亦无取焉。若乃师宜官之高名,徒彰史牒⑧;邯郸淳之令范,空著缣缃⑨。暨乎崔、杜以来,萧、羊已往,代祀绵远,名氏滋繁⑩。或藉甚不渝,人亡业显;或凭附增价,身谢道衰。加以糜蠹不传,搜秘将尽,偶逢缄赏,时亦罕窥,优劣纷纭,殆难鎖缕(11)。其有显闻当代,遗迹见存,无俟抑扬,自标先后。且六文之作,肇自轩辕;八体之兴,始于嬴政(12)。其来尚矣,厥用斯弘。但今古不同,妍质悬隔,既非所习,又亦略诸。复有龙蛇云露之流,龟鹤花英之类,乍图真于率尔,或写瑞于当年,巧涉丹青,工亏翰墨,异夫楷式,非所详焉。代传羲之《与子敬笔势论》十章,文鄙理疏,意乖言拙,详其旨趣,殊非右军(13)。且右军位重才高,调清词雅,声尘未泯,翰牍仍存。观夫致一书,陈一事,造次之际,稽古斯在;岂有贻谋令嗣,道叶义方,章则顿亏,一至于此!又云与张伯英同学,斯乃更彰虚诞。若指汉末伯英,时代全不相接;必有晋人同号,史传何其寂寥!非训非经,宜从弃择(14)。
夫心之所达,不易尽于名言;言之所通,尚难形于纸墨。粗可仿佛其状,纲纪其辞。冀酌希夷①,取会佳境。阙而未逮,请俟将来。今撰执、使、转、用之由,以祛未悟。执,谓深浅长短之类是也;使,谓纵横牵掣之类是也;转,谓钩环盘纡之类是也;用,谓点画向背之类是也。方复会其数法,归于一途;编列众工,错综群妙,举前人之未及,启后学于成规;窥其根源,析其枝派。贵使文约理赡②,迹显心通;披卷可明,下笔无滞。诡辞异说,非所详焉。然今之所陈,务裨学者。但右军之书,代多称习,良可据为宗匠,取立指归。岂惟会古通今,亦乃情深调合。致使摹拓日广,研习岁滋,先后著名,多从散落;历代孤绍,非其效与?试言其由,略陈数意:止如《乐毅论》、《黄庭经》、《东方朔画赞》、《太史箴》、《兰亭集序》、《告誓文》③,斯并代俗所传,真行绝致者也,写《乐毅》则情多怫郁;书《画赞》则意涉瑰奇;《黄庭经》则怡怿虚无;《太史箴》又纵横争折;暨乎《兰亭》兴集,思逸神超;私门诫誓,情拘志惨。所谓涉乐方笑,言哀已叹。岂惟驻想流波,将贻啴喛之奏;驰神睢涣④,方思藻绘之文。虽其目击道存,尚或心迷义舛。莫不强名为体,共习分区。岂知情动形言,取会风骚之意;阳舒阴惨,本乎天地之心。既失其情,理乖其实,原夫所致,安有体哉!夫运用之方,虽由己出,规模所设,信属目前,差之一毫,失之千里,苟知其术,适可兼通。心不厌精,手不忘熟。若运用尽于精熟,规矩谙于胸襟,自然容与徘徊,意先笔后,潇洒流落,翰逸神飞,亦犹弘羊⑤之心,预乎无际;庖丁之目,不见全牛⑥,尝有好事,就吾求习,吾乃粗举纲要,随而授之,无不心悟手从,言忘意得,纵未穷于众术,断可极于所诣⑦矣。若思通楷则,少不如老;学成规矩,老不如少。思则老而愈妙,学乃少而可勉。勉之不已,抑有三时,时然一变,极其分矣。至如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初谓未及,中则过之,后乃通会,通会⑧之迹,人书俱老。仲尼云“五十知命”、“七十从心”⑨。故以达夷险之情,体权变之道,亦犹谋而后动,动不失宜;时然后言,言必中理矣。是以右军之书,末年多妙,当缘思虑通审,志气和平,不激不厉,而风规自远⑩。子敬已下,莫不鼓努为力(11),标置成体,岂独工用不侔,亦乃神情悬隔者也。或有鄙其所作,或乃矜其所运。自矜者将穷性域,绝于诱进之途;自鄙者尚屈情涯,必有可通之理。嗟乎,盖有学而不能,未有不学而能者也。考之即事,断可明焉。然消息多方,性情不一,乍刚柔以合体,忽劳逸而分躯。或恬雍容,内涵筋骨;或折挫槎枿(12),外曜锋芒。察之者尚精,拟之者贵似。况拟不能似,察不能精,分布犹疏,形骸未检(13);跃泉之态,未睹其妍,窥井之谈(14),已闻其丑。纵欲唐突羲、献,诬罔钟、张,安能掩当年之目,杜将来之口!慕习之辈,尤宜慎诸。至有未悟淹留,偏追劲疾;不能迅速,翻效迟重。夫劲速者,超逸之机;迟留者,赏会之致。将反其速,行臻(15)会美之方;专溺于迟,终爽绝伦之妙。能速不速,所谓淹留;因迟就迟,讵名赏会!非夫心闲手敏,难以兼通者焉。假令众妙攸归,务存骨气;骨即存矣,而遒润加之。亦犹枝干扶疏,凌霜雪而弥劲;花叶鲜茂,与云日而相晖。如其骨力偏多,遒丽盖少,则若枯槎架险(16),巨石当路,虽妍媚云阙,而体质存焉。若遒丽居优,骨气将劣,譬夫芳林落蕊,空照灼而无依;兰沼漂萍,徒青翠而奚托。是知偏工易就,尽善难求。虽学宗一家,而变成多体,莫不随其性欲,便以为姿,质直者则径侹(17)不遒,刚者又倔强无润;矜敛者弊于拘束,脱易者失于规矩(18),温柔者伤于软缓,躁勇者过于剽迫(19);狐疑者溺于滞涩,迟重者终于蹇钝(20),轻琐者淬于俗吏。斯皆独行之士,偏玩所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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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楼主| 发表于 2013-4-8 15:29:52 | 显示全部楼层

  自古以来擅长于书法的人,汉魏有钟繇、张芝,东晋有王羲之、王献之,他们的书法都达到了绝妙的境界。王羲之说:“近来我研究名人法书,钟繇、张芝确实绝妙无比,其余的不值得一看。”可以这样说,钟、张死后,只有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继承他们了。王羲之又说:“我的书法与钟繇、张芝相比,可以与钟抗衡,有人认为超过他。张芝的草书当排在我前头,不过他精巧成熟,临池刻苦,以至于池水全变黑了。假使我也像他那样专心于书法,未必不如他。”这是王羲之推崇张芝,自以为超过钟繇之意。
  考察王羲之的专精与擅长,虽然未能完全实现前人的规范,但他能博采众长,兼通各体,所以他无愧于书法这一行。评论的人说:“钟张二王四人,是自古至今特别突出的。然而今不如古,古人的书法质朴,今人的书法妍美。”质朴的书法随时代而产生,妍美的书法因世俗的改变而改变。虽然文字的创造是为了记录语言,但随着社会风尚由醇厚趋于浅薄,书法也由质朴变为华美。继承前者有所变革,事物发展的规律就是这样,最可贵的,是既能继承古人,又不背离时代,顺应时代而又不同于时代的流弊,这就是《论语》中所说的:“文采与质朴配合适宜,这才是君子的风度。”何必舍弃豪华的宫殿去居住洞穴,舍弃精美的宝车去坐原始的简陋的车子呢?评者又说:“王献之不如王羲之,就像王羲之不如钟繇、张芝一样。”我认为这只是评论其大要,未详尽说出它的始末缘由。
  钟繇专工隶书,张芝精于草体,他们的长处,王羲之兼而有之。与张芝草书比,王羲之多一项楷书,与钟繇的楷书相比,王羲之多一项草书。虽然专工稍差一些,但从博取方面来看,就有较多优势了。总的说来,彼此之间,各有优劣。谢安平日擅长尺牍,轻视王献之的书法。王献之曾写一封自认为很好的信给谢安,以为他肯定会珍藏,不料谢安却在信的后面题了几行字答复他,献之感到非常遗憾。谢安曾经问献之:“你的书法与你父亲相比如何?”献之回答:“我的书法胜过父亲。”谢安说:“众人的评论可不是这样。”献之又回答:“时人哪里知道!”献之虽然用这话搪塞了谢安,但他自称胜过父亲,不是太过分了吗?况且,处世立名,使父母的声誉受到崇敬,这才是孝道,像曾参那样,因为里巷名叫“胜母”,所以他才不入那里。王献之的书法也是从他父亲那里学来的,虽然粗略地学到了一些法则,实际上恐怕还未能完全继承父业。何况他假托由神仙所授,耻于推崇家学,用这种方法学习书法,和面墙而观又有什么区别呢?后来王羲之去都城,临行时在墙上题字。王献之暗中把字迹擦掉,改成自己的字,自认为写得很好。王羲之回来时,看见墙上的字,叹息曰:“我走的时候确实大醉了!”献之感到羞愧。可见,王羲之和钟繇、张芝相比,只有专工与博涉的区别;而献之不如逸少,是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怀疑的了。  

  

点评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925d2520102e2ki.html  发表于 2013-4-8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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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楼主| 发表于 2013-4-8 15:30: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从十五岁开始,便关注书法的学习,体味钟繇、张芝书法的成就,汲取王羲之、王献之父子书法的规范,竭尽思虑,专心一志,这样时间过去了二十余年,虽然缺乏入木三分的功力,但从未间断临池学书的志向。看到书法中悬针垂露般的奇异笔法,如奔雷坠石般奇特,有鸿雁飞翔、野兽惊骇的姿态,鸾舞蛇惊的状态,断深崖、颓高峰的气势,临险境、据枯木的情形;有的重如飞崩的浓云,有的轻如蝉翼;行笔如泉水喷注,顿笔如泰山安然;纤巧似新月出现在天空,又如群星列于银河间疏阔有序;同大自然一样变化神奇,非人力运作所能达到。确实可以说是智慧与技巧的巧妙结合,心与手的和谐舒畅。笔不虚动,落笔定有缘由。一画之中,笔锋有起伏的变化;一点之内,衄锋挫锋,体现于毫端。何况每一个字都是由一点一画组成的,如果不去专心学习书法,用功苦练,反而引班超听说“安能久事笔砚”的话作为借口,或援引项羽所谓“书但记姓名而已”以自我满足,信笔为体,聚墨成形,心里不明白临书方法,手上不清楚运笔的道理,还想求得书法的美妙,这不是很荒谬的吗?然而有德行的人以修身为根本。扬雄说诗赋为上道,大丈夫是不会去做了。更何况是沉溺于笔砚间,把精力耗费在书法上呢!专心下棋,还可博得“坐隐”美名,喜欢钓鱼,也能体验“行藏”的乐趣。怎么能比得制作礼乐的功绩,比拟神仙的美妙,好似和土制陶,变化无穷,同善于冶炼的炉工一样。喜欢奇异的人,只是品玩字体形态的多种变化;只有深入钻研的人,才能得到书法变化的奥秘。撰写书论文章的人,往往择取了前人的糟粕,只有善于品评鉴别的人,才可以得到其中的精华。东晋的士人,互相陶染。以至于王、谢、郗、庾四大家族,他们的书法水平即没有达到神奇的境地,也各有风采。离东晋年代越久远,书法艺术水平就越走向衰落。正因如此,后世学书者对听到的不辨真假就去称颂,得到的只是一些皮毛,古今相去甚远,更无从质问。即使有人有所领悟,也保持缄默,视为秘诀,不肯示人。于是令学习书法的人感到茫然,不得要领,只看到他人成功的美妙,不明白所以达到的原因。有的人为了掌握结构布局而穷年累月去研究,但距离法则还很远。摹习楷书不能明悟其理,学习草书则又惑于法则。即使粗浅地了解一些草书和楷书的法则,也容易沉湎于片面疏陋,与正确的法则相背离。他们哪里知道,心手相通,犹如同源的不同支流;运笔之法,就像一棵树上分出的若干根枝条。再加上时代变化,行书最合适;题写典诰文书,楷书当为先。作草书不能兼通楷法,就会失去规矩;写楷书不能兼通草意,就不是好的书法。楷书靠点画集结而成形体,靠使转来表现性情;草书以点画来表现情趣,以使转来构成形体。草书离开了使转,便不能成字;楷书在点画上功力欠缺,依然能够记录文辞。草楷二书体虽然结构形式不同,大体上还是有关联的。所以,学习书法的人要能够旁通大篆、小篆,融会隶书,参酌章草,深入领会飞白书。如果稍有疏忽,就会如北胡南越相距甚远而风俗相异了。至于如钟繇楷书奇绝,张芝被为“草圣”,是因为他们专精一体,所以才超绝特立。张芝虽不以楷书名世,但他的草书却具有楷书点画密布的特点;钟繇虽不专于草书,但其楷书却能如草书那样运笔奔放。从他们之后,不能兼擅楷、草二体的人,书法水平就必然受到限制,也就不能算作真正的专精了。虽然篆、隶、草、章的工用不同而多变,但他们所表现出来的美妙,却各有特点:篆书崇尚婉转而圆通,隶书讲究精致茂密,草书贵在流畅自然,章草务追严谨简便。然后再加之以风采神韵,温之以妍润,鼓之以枯劲,和之以闲雅。这样可以表达作者的性情,抒发作者的哀乐。观察笔墨浓淡干湿的不同,古今皆是如此;体会老年与壮年的境界的差别,一生转眼即逝。确是如此啊,不进入书法艺术的大门怎么能懂得其中的奥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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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楼主| 发表于 2013-4-8 15:31:38 | 显示全部楼层
译文】
  还有一时所书有合与不合之分,合则流美圆润,不合则疏陋凋敝。略述其原由,各有五种情况:心神安逸,情致闲雅,此为一合;感人恩惠,酬答知己,此为二合;天朗气清,时令宜人,此为三合;佳纸良墨,称心应手,此为四合;兴之所至,灵性迸发,此为五合。神不守舍,心驰笔僵,此为一不合;违反心意,受外来情势所迫,此为二不合;天暑气燥,炎热难耐,此为三不合;纸墨低劣,不能得心应手,此为四不合;精神疲惫,手笔生疏,此为五不合。合与不合,反映在书法创作上,优劣差别很大。得天时不如得到合适的书写工具,有合适的工具不如有舒畅的心情。如果五种不合的因素聚集在一起,就会思想闭塞,手笔僵滞。如果五合齐至,则神情交融,下笔流畅。运笔流畅则无所不适,手笔阻滞则无所适从。掌握了书法要领的人,往往得其意而忘其言,很少陈其要领。希望学习的人,又往往仰慕前人风范而叙说玄妙,即使叙说也疏陋不全,白白地耗费精力,不能切中要害。我不揣愚陋,把自己所知道的奉献出来,希望能光大前人风范,开启后学,除去繁冗,使学习者心领神会。
  世间流传的《笔阵图》七行,其中画有三种执笔的手势,图像错谬,文字讹误。近见在南北各地流传,怀疑是王羲之所为。虽然未辨真假,但还可以启发初学者。既然已为民间所收藏,也就不必再著录了。至于诸家的评论,大多华而不实,仅仅描述其形态,而内在的道理却说不清楚。对于我现在所撰写的文章,无可借鉴处。至于师宜官,名声虽大,空著于史册;邯郸淳虽为典范,也是空留书名。崔瑗、杜度、萧子云、羊欣等人以来,年代久远,名家辈出。其中有的人,当时已负盛名,死后在今古不同,妍媚与质朴相距甚大,已经不为人们所习用,故也就略去不谈了。还有依据龙、蛇、云、露、龟、鹤、花、草等物体的形状创造出来的字体,有的只是图形,有的呈现祥瑞,巧于图画,亏于翰墨,缺少法度,所以就不作详细的论述了。世间所传王羲之《与子敬笔势论》十章,文辞粗疏,因为王羲之位重才高,文辞清雅,声名未灭,书迹仍存,文章书信仍有存在,所以他所写一封信,所谈一件事,虽在匆忙之中,仍有凭据,哪有传家法于令郎,引导他学习书法的文章,竟会错谬至这种地步!文章中又说王羲之与张芝同学书法,这更为荒诞。若是指东汉末年的张芝,则时代不符,必有一个东晋时也叫张芝的人,但史传又为何寂寥无名!此文章既非书法规范,又不符合常规,应该予以摈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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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楼主| 发表于 2013-4-8 15:32:03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人心里所理解的,不易完全用语言表达出来,能用语言表达的,又难以用文字把它写出来。只能粗略描写其形状,记其大概。希望能明白其中的玄奥,领悟其中美好的境界。一些缺漏而未能详尽的地方,只好留待将来以作补充了。现在将执、使、转、用的道理写出来,以去除人们不明白的地方。执,指执笔的深浅长短;使,指运笔的纵横牵掣;转,指用笔的钩环盘纡;用,指结字的点画向背。现将以上数法,归于一统,总合众家之妙,指出前代名家的不足之处,以启发后学者走规范之路;探索其根源,分析其流派。努力做到文辞简约,论理详实,浅显易懂,阅读后若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下笔必无阻滞。那些诡辩异说,不是我所要陈述的。今天我所要陈述的,必对学习书法的人有所补益。王羲之的书法,历代多有研习,确实可以据为典范,立为宗师。哪里只是会古通今,更是情深调合。致使临摹拓习的人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先后的历代名家书迹,大多散落遗失,只有王羲之的流传下来了,这就是证明。试谈其中的原由,简略地陈述如下:像《乐毅论》、《黄庭经》、《东方朔画赞》、《太史箴》、《兰亭集序》、《告誓文》等帖,为世俗所传,是楷书和行书的最好范本。写《乐毅论》情绪多悒郁;写《东方朔画赞》意态瑰奇;写《黄庭经》则怡悦虚缈;写《太史箴》则纵横曲折;到了兰亭雅集之时,则思绪奔放,神情飘逸。闭门自首,情志惨淡。正所谓感到快乐时欢笑溢于表,谈到哀伤时,虚叹不已。岂只是志在流水之时,才会奏起和缓的乐章;驰神于睢水涣水的波澜之上,才有华彩的辞藻之想。虽然眼睛所看到的即有“道”的存在,但有时还是内心迷乱,辞意有误。无不勉强分体定名,区分开来,以供研习。岂知情绪激动而形于言表,抒发出同《诗经》、《楚辞》一样的意趣;阴阳的交替变化,本是天地自然的规律。如果背弃了书法创作的实际情形,又违反了自然的规律,哪还有什么法则可循呢!运笔的方法,虽由自己掌握,但结构章法,实在是眼前的运用安排,差之一毫,则失之千里,如果明白了这些道理,则众妙兼通。用心不厌其精,运笔不忘其熟。如果完全达到了精熟的程度,规矩明悉于心,便可以娴熟自如,意在笔先,潇洒流畅,笔驰神飞。像桑弘羊一样心胸开阔,预事周密。如庖丁解牛一样,不见全牛。曾经有人向我请教书法,我便举其要点,教授给他们,全都心悟手从,得意忘言,即使未领略众家之法,也可以达到他所追求的高度。如果想精通法则,青年人不如老年人,但掌握一般的规矩,老年人不如青年人。思考问题则愈老愈妙,临习书法,年轻人更有条件努力进取。努力不止,大概经历三个阶段,每一个阶段都有一个变化,都会达到一个高度。比如初学分行布局,只求平正;掌握了平正之后,便努力追求险绝;达到险绝之后,又要归于平正。开始时没能达到平正,中间又太过,最后才能达到平正与险绝的交融。融会贯通之时,便已达到了人书俱老的地步。孔子说:人到五十才能知晓天命,七十岁方可随心所欲。所以要达到平正与险绝的情势,体会变化的道理,就像思考周全之后再行动一样,行动才不会失当。掌握好了时机再说话,说出的话才能切中要理。所以王羲之的书法,晚年多精妙之作。这是缘于他思虑通审,志气平和,不激不厉之故,因而其影响也自然深远。自王献之以后的书法家,无不竭尽全力,自标为体,不仅仅是工用的欠缺,而且神采情趣也迥然不同。有的人鄙视自己的作品,有些人喜欢炫耀自己的书法。喜欢炫耀的人,不免画地为牢,断绝了进步的途径;自卑的人能反思自己,必有进取的道理。确实是这样啊!只有学而达不到的,没有不学而能成功的。考察眼前的事物,就可以明白这些道理。不过,盈虚消长,变化无常,人的性情,也各不一样。表现在书法上时而刚柔相济,合为一体,刹那间又动静有违,分道扬镳。有的恬淡雍容,内涵筋骨;有的曲折交错,外露锋芒。观察务求精细,临摹贵在相似。如果临摹不能相似,观察不能精细,分布还不周密,结构还有缺陷,那就谈不上什么龙跃于渊的雄姿,而只有井底之蛙见识短浅的丑谈罢了。纵使他们想贬低王羲之、王献之,诬陷钟繇、张芝,又怎能掩盖天下人的眼睛,杜绝后人之口呢!欣赏与学习书法的人,须谨慎从事。有些人不懂得淹留,便追求劲疾;挥运不能迅疾,反而故意效仿迟重。劲速的笔势,是表现超逸的关键,迟留的笔势,是达到赏心会意的极致。运笔由迟反归于速,就会臻于集合众美的境界;一味沉溺于迟重,最终会丧失高超飘逸的妙境。当速不速,就是淹留;因迟重安于迟重,又怎能赏心会意?如果不是心闲手敏,是难以达到兼通的程度的。假如能够集诸家之长于一身,还必须具有骨气;有了骨气再融合以刚劲圆润。好比树木枝干繁荣茂盛,经过霜雪凌侵,更加刚劲精神;又好比鲜艳茂盛的花叶,与白云红日相映会更加美丽。如果骨力偏多,相对地婉丽的气质减少,就像枯木凌空架险,巨石挡路,虽然缺少妍美的气质,但体质都存在着。相反地,如果遒丽的气质居多,就会缺少骨气,好像林花凋落,空自显现而无所凭托;又如池塘里的浮萍,徒青翠而无根基。由此可知偏工容易做到,而尽善尽美难求。虽然书法宗师于一家,但却会演变成多种体貌,莫不随其性情,显示出特有的体态。质朴而耿直的人,书法就平直而缺少遒劲,性格刚强的人,书法就倔强而缺少圆润;矜持谨慎的人,毛病在于拘谨,轻率随便的人,容易失于规范;性格温柔的人,毛病在于轻软,脾气急躁的人,下笔过于急迫;生性多疑的人,多溺于滞涩,迟缓笨拙的人,最终容易困顿卑陋,轻浮繁琐的人,近于俗吏。这都是各有独特性格的人,因各行其是,偏离了书法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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