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鼓捣的故事《无题》请拍砖

70后

       苏北的小镇上来了一对父子，衣着简陋，神情略显呆滞。操一口略带西北口音的普通话，自称来自甘肃，会弄几样早点，但手艺平平。据称有一远房亲属在县城里谋生，所以过来为温饱而奔忙。

          小镇靠海，毫不起眼，也没有什么特色的制造业和手工业，经济上与苏南的发达乡镇根本无法相比。这里距离县城约20公里路，人口不到一万。镇上的青壮年基本已外出谋生，留下的大多为老人及妇女儿童，所以这二位外地人的到来显得十分的显眼。不过镇子太小，不到一个月功夫，大家基本都已知道在镇老街街角处有一对外地父子在经营着简陋的早餐店。早餐不美味，但也不差劲，最重要的是父子二人态度谦和，加上价格低廉，生意也就不好不坏地维持着。

         儿子自称是小张，粗看有些腼腆，神情里会忽而有点心不在焉，忽而若有所思的模样。父亲更加木讷，基本上不大会说话，不过一开口倒是几句地道的西北乡下话。

卫生院的小红是在三个月后认识小张的。那夜小张自称是喝了一点白酒，感觉有点头晕来挂针。呼吸里吐出的的确是镇上那种2元5角一斤的劣质糟烧的味道。小红替他挂上针后兀自回值班室摆弄卫生院里仅有的一台老式电脑。小红是县城人，读了2年高复班，大专毕业参加工作才2年。她一直憧憬着能早日调入县里的人民医院，不过她自己也知道这个愿望近期里不大可能实现：一来她的专业知识与资历均平平，二来家里的二老都是退休工人，无权无势。所以她在这里工作基本上也可以算是安心，只是时常会想着她县城里的同学朋友们。当然，最主要的是她的男友，在县城的派出所上班的小杨。

夜已十点半，卫生院里只剩下小张还在挂剩下的半瓶点滴。他惺忪地斜靠在木长椅上打盹，外套不知怎的滑落到地上。小红在网上看了一篇文艺片，起身如厕，经过输液室时无意中发现了。她捡起衣服放到他的腿上，这时从他的口袋中滑落出来了一只打火机、一部旧式的诺基亚手机和一包烟。打火机是一次性的塑料做的，一元钱一只，手机是早就淘汰过时了的5110型，只是那包烟是连小镇上都无法买得到的软壳中华烟。这种烟零售价70元一盒，只有在县城里的大市场才能买得到，而喝着2元5角一斤劣质酒的寒酸经营着早点摊的小张怎么会有这种烟？

       正迷蒙疑惑间，打盹的小张醒了，发现了小红的同时也看到了滑落在长椅上的手机和香烟。他礼貌地笑了一笑说谢谢，就恢复了醉醺醺的病态恹恹的模样。小红说了声没关系就走了出来，心想这种外地人还是少搭理为妙，看他衣衫褴褛的样子竟然会偷藏着中华烟，莫非在干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早点摊不过三十几个平方，楼上有一小楼，父子俩就住上面，中间用木板隔开。小红是不会光顾这种早点摊的，她是医生，总觉得这种地方的卫生安全不太可靠。这一日，她休息要回县城，到公路上去等经过的面包车时路过小张的早点店。忽然想起了那夜的事，就不经意地朝里看了一眼。恰巧小张正百无聊赖地呆呆望着老街，当时大概是上午十点钟左右，店里空荡荡的，阳光侧照着他的脸，他的眼神也空荡荡的仿佛融入了周遭的氛围，竟然莫名地有点迷离，有点无以名状的凄凉，有点惹人怜的恍惚。四目相碰时，他仿佛才回过神来，挤出一丝生硬的微笑算是打招呼。小红收回视线，径直向前走开，心里想着这个异乡人的回忆里绝对有故事，不然，他的眼神不会如此这般的模样，只不过人家的事自己还是不管为好。

然而事与愿违，你越想要逃避的事它越要死死地缠住你。在县城与男友缠绵了两天以后，小红返回小镇上班又经过了早点摊。鬼使神差地又遇上了那装不出来的落寞的倦倦的眼神，令本平庸无比的小张倍添了无限的生动。她快步走开时心底处竟然有了落荒而逃的尴尬，到底是怎么了？

      小镇无故事，一切平淡如故地过了一年。小红经过早点摊时还是会偶尔想起他，不过转瞬即逝，淹没在生活的奔波嘈杂里，有时也会看到他在店里平庸地忙碌着，几乎有点拙笨的背影一点也不高大伟岸，而且再也没有看到过他那种底蕴无限的忧郁眼神，大多是呆滞卑微的目光。更有一次，当地的一个小后生嫌他的早点里有异物，破口大骂了他一顿，他唯唯诺诺的连争辩的勇气都没有，窝囊地挤出笑脸陪着不是，就像一个憋足的奴才。这件事让小红在大失所望的同时也莫名地长抒了一口气：以前看到的一切只不过是幻象罢了，这才是真正的他：卑微、懦弱、胆小的异乡小男人。

         这夜又是小红值夜班，深秋的夜，苏北的小镇谈不上溯风凛冽但也寒意逼人。八点半左右，小张慢慢地走了进来，仍是那副不讨人喜欢的卑微形象。客气异常地对小红说他又喝高了，又说每年总会有那么一两次他会控制不好自己而失态醉酒。小红懒得打听他醉酒的原因，礼貌地但却是职业性地替他挂上针。凑巧的输液室的玻璃窗下午破了，要到明天才会有人过来修理，所以就拉来了一条凳子让他在值班办公室的角落里坐下，自顾自地又去摆弄那台联络着她和男友间感情的电脑。不一会儿，斜倚着凳子的他竟然发出了低微的令人生厌的鼾声，嘴角甚至隐约有恶心的口水流出。小红厌恶地看着眼前这个满嘴酒味的无礼男人，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切都是误会，现实不是就活生生地摆在自己面前吗？就眼前的这个男人，让他再修炼一万年也不会有那种眼神——夸大地说，按照自己梦里的完美设计来说，那是一种令人揪心的却又欲罢不能的，犹如罂粟花盛开般的诱惑眼神。

       不过这样也好，尽管怀疑他本来就是脑盲，也不会认得太多的字，不过自己还是担心坐在角落里的他可能会看到自己与男友聊天的记录，现在这种担心倒已经是完全多余的了。小红整理了一下心情，现在已经可以彻底卸下那些隐约存在的飘忽念头了，那些原本就是不切合实际的幻想，自己今年也已经25了，明年该考虑结婚生子了。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小张睁开了猩红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小红说：对不起，我失态了，酒精实在不是一种好东西啊！小红面无表情地说没关系，他就木讷无趣地没有了话题。忽然，他又说：失魂落魄的“魄”字应该是这样打的：rrqc。小红大吃了一惊，由于自己与男友正聊得火热，几乎已忘了身边这个男人的存在。电脑上正显示着她将要发送过去的没有打完的信息：想你想得失魂落---，“魄”字正一时间想不起来怎么用五笔字型打字。小红有点窘迫，更多的甚至是害怕，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个貌似乞丐的男人不但知道失魂落魄这个成语，竟然还知道电脑输入法；又蓦地联想起去年的那个冬夜里从他口袋里滑落的中华烟。小红忽然觉得这个温暖如春的空调房里瞬间寒气逼人，周围有一种无形的阴森气氛缓缓上升，令人毛骨悚然。惨白色的日光灯正泛着异样的光芒，不知从几点钟开始的，屋里已经只剩下他们二人。小红定了定神，用几乎有一丝颤抖的强打镇定的声音说：我知道了。小张如画皮的故事般的很快变得眼神迷离，那日十点钟小红所看到的画面又被重新定格：他变脸般地回到了一年前自己疑是在梦里遇见的那种神情，倦倦的让人心里生疼的模样。

         只听他接着幽幽地说道：想他了？是啊，相思苦啊，秋风秋雨愁煞人哪！我向你推荐一首诗吧，这首诗也是我自己现在想对我的那个她说的话。你打字上去发给他，他保准欢喜。于是他旁若无人地低声浅吟：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末了，他长叹一口气，竟潸然泪下，未等小红回过神来，他狂吐了一地的污物，继而又倚墙睡去——一副猥琐的小男人形象。

     这夜，小红只觉得天昏地暗，群魔乱舞，她想：自己也许真的是中邪了！

      

       张氏早点摊在小镇整整经营了三年后关闭。小张对左右街坊的解释是回甘肃老家去了，过些日子也许会回来，也许就不回了。人们目送了几乎没有行李的二人杳然离去，大家的心里还是比较挂念这两个心地善良、与世无争的老实人。毕竟同在小镇的蓝天下生活了三年，尽管早点不美味，但方便实惠，所以镇子上的老人们偶尔还会提起他们。而小红在他们搬走后的第二个月就结婚了，无法解释是碰巧还是苍天的安排，或者是潜意识里的不甘心——她的婚期因种种原因被一再地推迟，直到他走后的第二个月。在那夜之后他们之间再无故事发生，但隔三岔五的他都会顽强地侵入到她的梦里，她会想起他，想起他迷离的若有所失的若有所思的眼神；想起他在她面前**吟诵的古诗。只是这仅仅为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更何况小张从未表露过他对她的哪怕一点点的爱慕，所以，这段不能称之为故事的故事也许就永远烂在心底直至死亡了。（待续）

70后

一、支持原创。

二、软中华这个楔子有点突兀，如果用黄南京、（紫）红杉树、一品梅之类的，可能显得更自 ...
三十六 发表于 2011-3-14 17:27

指点到位，虚心接受。

70后

个把错字

建议审核下
水水 发表于 2011-3-14 17:37

好的，不过当局者迷，请指点。

70后

回复楼上的，俺已订正，多谢指教，我不太监的，不过由于忙于俗务，有可能更新不太快，请继续支持指正。

70后

回复 水水 的帖子


    凑巧罢了。

70后

潜力小说贴啊，不要太监了。期待下文更精彩。
abracadabra 发表于 2011-3-15 01ban

版主支持，俺必须给力的

70后

        江南的春夜总是令人心旌摇动浮想联翩，暖风轻轻地挠着小李强健的身体，继而温暖到达了灵魂，让人无端的就有想犯错的冲动。酒店里一阵子的觥筹交错后，25岁的他已经被朋友们拉到了灯红酒绿的夜总会。艳舞舞娘忽而剧烈地扭动腰肢，忽而袅袅地款步而行，忽而抱着钢管气喘吁吁地作满足状；黑丝玉腿摆弄着各种撩人的姿势，香汗淋漓的脸上尽是摄人心魄的媚笑，美艳不可方物。正心猿意马时，早有热心的小兄弟在楼上替小李安排好了房间。服务员已经提前放好了浴室的水：氤氲的水面荡漾着魔幻般的离奇蓝光，据说是加了印度神奇的高山植物春药。超宽的席梦思大床的床头挂了一幅西洋浴女图，整个房间里春意盎然。楼下刚刚还在表演钢管秀的翘臀美女忽然变戏法似的闪进了房间，全身仅披一层透明的黑纱。她的臀部别致地左右晃动，似乎在诉说着她的需求，春日的味道夹杂着撩人的香水味，让人无法把持。一阵激烈而短暂的冲刺后，热量与**喷涌着倾巢而出。正酥酥地享受着甜美的事后烟品味这快乐的疲惫时，女郎又如大蛇一般缠了过来，第二轮的冲刺就要吹响号角；这时敲门声响了——警察叔叔一脸威严地站在门口——事情败露了。
      被拘留了一夜，罚了款，对女友小兰的解释是一群哥们喝多了与人吵架闹事被带到了派出所盘问了一晚。女友向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这次也不例外，暗自庆幸之余小李在不断地反思，内心深处悔恨且纠结。以他的性情，原本不会做出这种出轨背叛的事来，奈何那夜的诱惑实在太大，加上推波助澜的酒精与春药，所以神情恍惚，不能自已。所发生的一切现在想来还是如梦如雾，不敢让人深信自己真的已经背着小兰去偷欢了。
         曾经也有好友试图打消或减轻他的负罪感，好言相劝说灵与肉有时要分开来区别对待：你的身体饥渴了，就像你的肚子饿了一样正常，偶尔出轨偷欢几次不妨碍你感情里对小兰的依旧迷恋。小李觉得这个解释未免过于牵强，以他对小兰的感情，若不是那该死的酒精烧晕了他的头脑，他想他即使做不到在舞娘的黑丝蛮臀前无动于衷，但至少可以提前落荒而逃，避开那种诱惑。
        一想起小兰，小李心里就有抑制不住的温暖，这股热流从心底开始弥漫，至脸颊至眉角甚至抵达指尖与发梢。尽管他已经25岁了，但一想到她，有时候就会像一个懵懂少年初恋时一样偷偷地发呆发笑。于是眉宇间、唇角边就溢满了温情与甜蜜。他俩相恋7年了，一直是圈子里朋友们艳羡的一对神仙眷侣，如同小说里唯美的杨过与小龙女。他与她一直如胶似漆，怎么温存怎么缠绵都恨不够。书上说了，结婚5年，男女双方看对方都与看家具无异，已毫无浪漫与**可言。然而已相恋7年的他们不同，他们的每次相聚还会第一次人约黄昏后时的忐忑与心跳，夹杂着期盼与和亢奋。每一个在一起的夜晚还会如第一夜般地絮絮叨叨里有着打情与骂俏，说不完的甜言蜜语，道不尽的缱绻温存。唯觉得度年如日，长夜恨短，一不小心就聊到了东方泛白。他暗暗地在想，与母亲一起生活了25年，所讲的话的字数大概还不到相识7年的小兰的一半。小兰也是极其感性的善良姑娘，有一个例子为证：在她自编的爱情故事里，她描述到了情人久别重逢后的一出悲剧：姑娘在高楼上看到就别了的心上人手持鲜花快步向他走来，于是被施了魔法般的她笑靥如花。她无法自制，她迫不及待，然后她张开双臂从窗户外飞速跃下，然后珠沉玉陨化蝶归去，血花飞溅成一朵绚烂硕大的红玫瑰！若是没有灵魂感触的性情中人，怎会描绘出如此这般的绝唱？这寥寥几句的描写对于同样感性又感情丰沛的小李是极具震撼力的——以至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不敢站在商品房的楼上看小兰飞奔过来，他担心自己真的会羽化成仙般的飘飘然跃下，面带笑容双眼噙泪，臂弯尽展胸怀大开，然后飞蛾扑火直至灵魂出窍。
         小兰花面容姣好，双目传情，但更重要的是她具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使小李感到安静怡然，感到放松平和。无论白天里发生什么惊心动魄或天崩地裂的大事；无论在离别时小李的精神上有多么的不堪负重或狂躁不安，只要一见到小兰，一切皆回归于海阔天空万物自在的恬静境界。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小兰对于他的魅力在精神层面上，就相当于男人在放纵后——倾泻出**的同时也卸下了压力与重担，惬意而周身舒坦。所以，无论在灵与肉上，小李对于她都有一种几近于中了毒瘾般的不可摆脱的迷恋，当然，小兰也全心投入地回报着小李。因此，他们间的溢满幸福的爱情接近于绝唱，可谓“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令大多数人心生妒忌。

        
        公司里每个季度举行一次的年轻人派对在三星级的海阔宾馆如期举行。小兰的闺蜜小荷化了淡淡的妆，犹豫但也有些期盼地步入了会场。老总的发言很干脆利落，5分钟就说完，然后大家鱼群般地一拥而散逃离大会议室，自由选择或K歌或跳舞或保龄或酒吧，尽情游入狂欢的海洋。
        小周已经不是第一次向小荷示好了，当然他很含蓄且温文尔雅。说自己一点点也不动心肯定是假的，小周身材匀称面容刚毅，心思缜密工作上进，对女孩子尤其细心体贴。在公司里也是颇得女孩子的青睐，小荷就亲眼看到业务部的小桃偷偷地送了一条价格不菲的领带放到他的办公桌上。但是小荷觉得也许还需要时间吧，她本来就属于慢热型的，对于闪婚与一见钟情从来不认可，甚至觉得那是不可思议的。只是最近小周好像在暗暗发力，给的暗示或半真半假的暧昧玩笑越来越频繁。小荷有些举棋不定：直接拒绝吧，心里也可能不同意，毕竟他很优秀；热情一点吧，又担心他太过火自己一时承担不起。分析根源，最主要的原因是就目前二人的状态来说，小荷对小周还仅仅停留在很有好感的层面，谈不上特别喜欢，更遑论爱情二字了。
       散出大会议室时，小周很自然地跟在小荷身后。“你喜欢什么节目？”他轻轻地发问，声音很好听。也不知怎地，有些慌乱没有守住阵脚的小荷居然轻声回答了一句：随便吧。那神情与回答的内容很让男人有一种曲解：一种夫唱妇随的感觉。这三个平常的字极大地满足了小周的自信心与成就感，他觉得自己已经忍不住兴奋地要笑出声音来了。
        八点半，二人已经在酒吧的吧台前坐下，也许真的有故事会发生了。（待续）

70后

期待更新···········
三井殿 发表于 2011-3-15 23:13

我是乱搞搞的，你知道的哈。

70后

          小周这一夜显得特别健谈，声音不大但语速飞快，从童年闲聊到了中学，从大学谈到了参加工作的前几年，当然更多的是理想设计与憧憬规划。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忘记对小荷的旁敲侧击与试探性的发问。比如间或一句那时候怎么没有遇见你呀的深深感慨，一副相见恨晚的懊恼。或者说下个月又要和老朋友野营2天你有兴趣吗，眼神里于是就会适时得流露出真诚的企盼。这应该不是一个优秀戏子的表演，绝对含有诚意，小荷自我判断着。原本小周就属于较帅气的男生，酒吧里柔和的彩色离子镜般的侧光映着他的年轻的脸庞，生动的轮廓比平日里更添光彩，再加上音乐和酒精的煽动，小荷觉得自己又和这个优秀的男孩亲近了许多。她慵懒而略显醉意地倾听着他的诉说，整个过程很亲近和谐。她甚至在想，如果今晚他勇敢地过来亲吻她的额头，自己会不会同意呢？
          美中不足的整个长夜里小周如同谦谦君子般的连她的小手都没有碰一下，当然，他们间曾经有过拥抱的，不过那是在公司的舞会上，在舞池里发生的。在略感遗憾的同时小荷愈加对这位男生心生好感：尽管外表时尚，但他在骨子里还是传统的君子——这一点恰恰是小荷十分欣赏的。
           接下来的事情犹如顺水推舟般的很顺利，在一起参加了有多位男孩女孩参加的野营后，他们的关系又更近了一层。平日里也会互发短信慰问一下，MSN上有时候也会深聊很久。于是在某个氛围极好的夕阳醉了的黄昏后，极其自然的，水到渠成般地他们拥吻在了一起。
小荷之前也曾和闺蜜小兰提到过这件事，小兰当然是极力怂恿促成他们。她说你得抓紧时间呀，这样以后我们就可以二对恋人一起周末里四处自驾游了。在那个小荷认为是标志性的、里程碑般的具有转折意义的深深一吻后，她其实已经在心底认同了小周。她在第一时间用QQ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小兰，小兰大呼祝贺，说今晚要和小李一起请他们吃韩国料理，顺便替她把把脉，替男孩子评评分。顺便发来了一个可爱的鬼脸外加一个热切祝贺的图片。
        由于都是同一年代出生的人，学历相仿经历相近，再加上又是同城人，这一夜四位年轻人聊得很尽兴。小兰与小荷嘀嘀咕咕窃窃私语，间或小兰会拿小周打趣几句，小周都回旋地彬彬有礼。小李则与小周不停地用韩国清酒干杯，杯杯都一饮而尽后彼此亮杯底，闲聊中竟然得知他们原来也是市一中的校友，小周比小李低一届，这更加拉近了他们间的距离。喝到后来，称兄道弟的二位男生都有点喝高了，小荷不停地用目光对小周暗示，焦急地想让他们停止这种可能伤身体的豪饮，小周视而不见般地置若罔闻。原来公司的聚会或者小周圈子里的朋友聚餐时喝酒小周一直是很有原则的，从未见他醉过，而且小周平日里一贯喜欢慢酒，更重要的是小周平时对小荷基本上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的。而这一次他好像在跟谁斗气似的，明明看到了自己的暗示却无动于衷。小荷有点担心，更多的是生气，她轻轻地拿过小周的酒杯说这一杯我喝了吧？这时候小李大笑起来说周老弟你的福气真好呀，转身就狂吐了一地。小周也仿佛得到了极大满足似的歉意地对小荷说不喝了不喝了，又向小兰解释说虽说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但自己确实有点喝过头了，害得小李也喷了一地。小兰有点心疼，有点无奈：这事不怪你的，他就是这副贪杯的德行，我早习惯了。
            归家后小李和小兰相拥而眠，由于家教严谨，尽管早已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只有周末小兰的父母回老家垂钓修养的时候他们才有机会聚在一起。小李醉后鼾声四起，好不容易一周才有一二次温柔同眠的良辰美景被贪杯买醉的小李彻底破坏。小兰不禁对毫无节制的小李略有抱怨，当然，不只是因为身体的需要，更多的是小兰喜欢情感的交流。谭咏麟的老歌里唱到：谁伴睡漫漫长夜灯光影里，低低私语到天明••••••这就是小兰最喜欢的境界。他们之间的融洽是渗入到骨子里的，从初恋开始就无话不谈——这也许不算什么，恋爱中的男女总是喋喋不休婆婆妈妈；但更重要的是神奇的默契，有时候毋需多言，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身体动作，对方就会明了涵义，不可言传只可意会的意境彼此会瞬间读懂，了然于胸。所以说他们是天作之合真的是一点都不为过。
          深夜里小兰忽然想起上周末二人同房时，小李在她上面坏笑着装出一副淫淫无耻的样子轻声问她到达底部了没有？那情景令人又爱又恨，只是旁边的意中人此刻仍是鼾声如雷，大煞风景。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明，她已睡意全无，起身打开了QQ，马上闪出请求添加好友的提示。小兰一般对这种请求都置之不理，但备注里的一句话让她颇感兴趣：你们的爱情果真坚不可摧吗？不打逛语诚意相邀加为好友。对方的网名就是“不打逛语”。小兰犹豫着点击了同意加入，对方马上发送了一个友好的微笑。接下来是礼貌性的搭讪，然后对方介绍说自己是职业女性，搞心理与情感研究的，与小兰同城，或许能在感情上替她排忧解惑。接下来对方侃侃而谈，条理清晰，语义富于哲理更兼有人性关怀，让小兰感觉真的遇上了知音姐姐般的亲切。一个小时的友好交流很快过去了，对方说要出门办事了，意犹未尽的小兰才不得不遗憾地结束了谈话。
          与那夜小李的蒙头大睡完全相反，低一届的校友小周却是彻夜无眠。张国荣有粤语歌云：哦无心睡眠，哦脑交战······或许描述的就是小周的现状。那晚侥幸在酒席上灌喷了小李后，小荷拦了一辆出租车送他回家。告别小荷一进家门，所以的伪装都可以卸下。小周照例是变态般地关了三遍房门，洗了四次手，然后往床底下张望，在确信没有人躲在床下以后，他打开电脑，欣赏了一段西洋的SM视频，再次起身关了一次房门，检查了一次床底，才抑郁地躺下。得这种病好几年了，书上说是神经性官能症，用欲罢不能痛不欲生来描述也许一点也不为过。通俗的说，这种病的具体表现就是你明知不可能发生的坏事被自己无限大地放大，然后忧心忡忡地煎熬着每一分一秒钟，就像那个落人笑柄的杞人。小周受过高等教育，所有的道理他都懂，就像他确切地知道自己的床底下不可能藏有人，也确切地记住睡觉前已经锁好门窗了，但他就是做不到不再去张望床底和再次锁门。退一万步说，他也知道即使不锁门，像他这种租住公寓的穷光蛋也不一定会有盗贼光顾，再退一万步说，即使窃贼光顾了也没什么，自己无财无色，也损失不了什么。但他仍控制不了自己的变态动作。他的脑海里仿佛有另一个扭曲畸形病态的小李在不停地骚扰这原本青春健康的小李，让他片刻不得安宁。只要是醒着的时候，两个截然不同的小李就在他脑子里不停地战争，而结局往往是沮丧的：变态的战胜了正常的。更有甚者，病情表现为比如明知道金属用力摩擦玻璃的声音令人难受，于是脑海里经常会时刻出现这种可恶且可怖的场景；明知道酸味的橘子和杨梅会让人一想象就会唾沫飞溅，于是就会时刻想象着吃酸梅的镜头，然后一天到晚不停地痛苦地吞咽着唾沫，继而联想到了咽喉受损，联想到了咽喉癌食道癌，联想到了绝望和死亡。而且这种灵魂上的折磨是时时刻刻的，只要你还醒着，它就分秒不停地无论你身处何地都会发生，绝对的阴魂不散。最最痛苦的时候他真的想一死了之——连如厕后都不想再用手纸擦拭——反正摆脱不了最终的灰飞烟灭般的灭亡。书上说的或许有道理：天才与白痴有时候的确就只有一步之遥，天才的某一根神经搭错了，就成了白痴，白痴某一日大梦初醒了，也许就成了天才。谁会理解表面健康快乐的小周有这种极端的苦痛呢？
         返回现实的生活，事情都已经过去近十年了，而且小李也不是万恶不赦的暴徒人渣，自己何苦要耿耿于怀那件芝麻小事呢。说来也是可笑之至：当年小周在学校食堂排队买菜时因琐事被高一届的小李骂了一句乡巴佬，当时他回应了一句你等着瞧吧。一直到今天，农村出身的他还是无法释怀，甚至愈演愈烈地有欲除之而后快的恶念常年萦绕，搞得自己心理上苦不堪言。那变态的自尊心也未免太可怕了！最难受的是他自己也认识到自己这样做很猥琐很病态，道理与法律他什么都懂，甚至精通，但他偏偏鬼附身般地不能自已。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坦荡快乐的小李早就忘了这件事，看到他时也根本无法认得出来了。小周在床上转辗反侧着，倍受着煎熬，忽然极其恐怖地在深夜的单人公寓里闻到了一股女性的香水味，这一瞬间他思维停滞毛骨悚立，更可怕的是那气息隐约好像是从自己的床底传出。他战战兢兢地打开全部的灯，手握菜刀鼓足全身的勇气向床底下张望——一切空空如也，一切只是自己的神经质又发作了的瞎猜疑罢了。再细闻空气里的味道，根本就不存在着香水味了••••••••（待续）